第六十八章 堂上仓皇元宝藏 (第2/2页)
“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这是汉末时流传在南阳的一首童谣。弘农人成瑨是南阳太守,岑晊是南阳功曹,成瑨把一郡的军政公务都交给岑晊来办,他本人“坐啸”而已。
汉时的功曹、主簿等郡县吏职,都是长吏自己辟除的,俸禄由长吏出,从这个方面说,倒是与魏征而下“元宝藏门下客”的身份,有些相像。
李善道以此为例,表示对魏征的欣赏,也算恰当。
多读点书,就是有好处。
这首童谣,是李善道不久前读《后汉书》时看到的,现学现卖,就用在了此处。
魏征第三次的,连道起了“不敢”。
话题告一段落,他出城来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来的,便是李善道的提议,看元宝藏肯不肯接受了。被高延霸适才那么一闹,魏征亦怕再起波折,不敢多耽,即起身告辞。
“先生既然来了,我久慕先生,先生不吃顿饭就走,岂不我待客不周,失礼至极?”
魏征说道:“鄙郡元公,或已等得急了,仆不敢累主上久候。将军此三全其美之策,元公若是同意,将军与仆再会之日,很快就到。到时,将军如不弃,仆敢请一尽地主之谊。”
“好!就这么说定了!先生愿做我的北道主人,我求之不得。”
却“北道主人”四字入耳,魏征怔了下,然未多说,再又一次地权道了声“不敢”罢了。
魏征来时,为表明谦卑的态度,是步行来的。
李善道送他和盛志出帐后,执意请他坐回软轿,轿夫换成抬羊酒的那几个仆隶,就送他回城。
已然入夜,火把打起。
陪从轿边,李善道将他送出了四五里,快到城外了,才止下坐骑,与他暂别。
仍未就还帐,目送着他和盛志等远去,到了护城河边,过了吊桥,进到城中,这才回行。
高延霸搞不懂,挠着头问道:“郎君,姓魏的此人,貌不惊人,之前也没听过他的名号,郎君对他却怎此般客气?”
“这位魏先生,可不是一般人。”
高延霸问道:“不一般在哪里了?郎君,俺瞧他平平无奇。”
“你不见那个叫盛志的,相貌魁壮,却出帐之际,腿都被吓得软了,而这位魏先生,你有见他腿软?”
高延霸回想了下,摇头说道:“这倒未见。”
“只身入敌营,生死莫测,而夷然不畏,言辞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延霸,这还不够不一般?”
高延霸以为然,说道:“郎君这么说的话,确是不太一般了。……嘿嘿,嘿嘿。”
“嘿甚么?”
高延霸扭脸,望了下夜下的北边的贵乡县城,说道:“矮瘦如个小鸡,脸白白的,一根胡须无有,长得像是阿婆,没想到,被郎君这么一说,姓魏的这厮,还是个有胆子的好汉!”
“延霸,不可无礼。”
高延霸应道:“是,是。”改了口,“魏先生。”又往贵乡县城望了两望,问道,“郎君,叫他献城此令,郎君估摸着,那个元狗官,会不会接受?”
“如肯献城,当然最好,省了咱们再打;如不肯,也不要紧,咱兵马已到,攻就是了。”
高延霸琢磨了会儿,觉得元宝藏献城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且不小。
反正他已打算投降李密,那一来,他定然就不敢与李善道兵戈相见,二者,李善道是李密的部将,把城献给李善道,尽管比不上直接献给李密,可效果也差不多,都是一样。
蓦地想起了李善道与刘黑闼的打赌。
高延霸觑李善道了两眼,不由说道:“郎君,在和刘将军打赌时,郎君是不是就想到了这点?”
“想到了哪点?”
高延霸说道:“可令元狗官献城。”
李善道板起脸,正色说道:“净胡说!元宝藏会遣魏先生来谒见我,我怎能会提前料到?”
这句回答是真是假,高延霸一时间,也分辨不清了。
驰马还到议事帐,赵君德已在帐中等候。
出迎到帐外,赵君德问道:“二郎,你召俺来见?”
“四郎,我与我阿兄打的赌,於今看之,我是要赢了!”
……
回到城中,魏征与盛志下了软轿,径往郡府。
进到府中,烛火亮如白昼。
元宝藏不知是一直都在堂上待着,还是吃过饭后又来的,仍在堂中。
魏征急於向他禀报出谒李善道的情况,也没工夫问他吃过饭没有,元宝藏比魏征还急,更是不等魏征行礼,就急劳劳问道:“玄成,怎么样?我的降书,魏公收到没有?李善道知不知?”
“回明公的话,李将军提出了一个建议。”
元宝藏问道:“什么建议?”
“李将军的此议,窃以为,明公不妨可以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