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海阔凭鱼跃 (第2/2页)
“历史的尘埃,时光的长河?那其中大小是何意?清澈与浑浊又是为何?”
林白不及思考,只细细观大河尘埃,盼能在石盘中复现。
浪涛拍岸,鞋袜尽湿。受此一激,林白便觉踏上了实地,睁开双眼,正欲防备,却见四下里并无半个人影。
心中亦无吉凶之感。
识海与气海并未有封存之感,自身一切如意,并无反常。
低头去看鞋子,竟已枯朽破败,好似历经了无数光阴。
“在老家就有人说我搞破鞋,如今倒是应验了。”
轻轻抬脚,鞋子便尽数化为粉尘,落在了脚下草地之中。
身后不见那石门,只有崖壁千仞。
再看四周,皆是草绿。矮树灌丛,少有高木,视野极佳。
星河灿烂,圆月皎白。
入目所见,萤火点点,蝴蝶翩翩。
往前看,飞鸟仙鹤,青鹿白虎。龟背上驮着狐狸,树桠上松鼠被撑大了嘴巴。
眺望远处,月盘之下,高空之上,有一行白鹭展翅。
再往前,便见数里外似有水波粼粼,映着天上明月星辰。
越过水波,便见有一小岛。上有高耸无比,形如小山的巨树。
天上星辉流光缓缓流下,似河水倾泻,尽数落到巨树之上。
那树上挂满了点点光亮,不知是何物。只是远远看去,好似星河中落下了星斗,被悬挂在高树之上,心中亦生出自身渺小如蚁之感。
此间有自然之态,和谐之感,似从未有人踏足。
只是这里的一切尽皆不动,好似时光不存,空间不存。
鸟儿展翅悬在空中,不进不退。蝴蝶收翼落在花蕊上,萤虫一动不动,只发出微弱暗光。
便连此处的风亦是被定住:数片绿叶飘荡,成了风的痕迹。
林白脚踩草地,柔软清凉。可再一抬足,那青草便缓缓恢复原状。
举手捏住一萤虫,细细观看后再松开手,那萤火便缓缓归于原本处。
再拿住一片树叶,轻轻揉碎。可那碎叶又缓缓恢复,飘回原处。
林白再把树叶招来,想要点火烧掉,却没敢做。
“心中虽无感,可还是等李兄来,问问他才是。我不是怂,是谨慎。”
林白闭上眼,来到石盘之上。
只见顾大娘链子的那水碧之线已不见,显然被隔绝了。
而雾气之外,有无穷无尽的白光。
白光无法刺破雾气,只缓缓翻滚。
此间有灵气溢入,不属五行,只细白如丝,好似是孕育白光之物。
睁开眼,林白取出新鞋子穿上。
“妙妙送我的鞋子怎么有点硌脚?”
林白在心里骂了几句妙妙,又往前行了数步,观察了会儿,将四周百丈之地探寻完。
就在这时,方才立足之处似有水波,又有点点光亮,继而李星河从中走出。
他着玄色道袍,松木枝挽发。模样如旧,恬淡如故,只双眸中有星河倒影。
“李兄,”林白也不上前,只好奇问道:“方才进入此地时,你可见了什么异象?”
“星河,无尽星河。”李星河笑着道。
“星河?”林白微微摇头,道:“我却不然,我见了长河,尘埃,生出诸般情绪,郁结心中。”
“心中郁结必然是你看的太少。”李星河笑道。
“或许吧。”林白指了指远处,道:“此间好似遭光阴遗忘,空间摈弃,诸般事物尽皆静止不动。被挪了位置便缓缓恢复,散了形体亦是归于原状。”
“谁人能超脱于光阴之外?”李星河微微摇头,道:“乃是此间另有特异,是故有此异象罢了。”
“李兄来过?”林白笑着问。
“无数次梦回此地。”李星河笑笑,又问:“你还未去前方寻那缥缈的机缘?”
“不瞒李兄,在下此行其实来不来都行。只是有恶人分离我与秀秀,后来沉玉仙子将秀秀丢到了此地,我这才冒险前来。”林白笑着解释,“要不然,我是万万不会凑这个热闹的。至于机缘之事,得之我幸。若是不得,我此行亦是圆满。”
“你倒是看的开。”李星河抬头看向天空。
两人扯着闲话,不多时便见杨嗔和淳于兄弟入内。
接着便是黄如花和程霜,杨恕与盖盈秋。
而后是秀秀和曲如意,最后是裴宁。
诸人稍作商议,依旧是林白与李星河在先,裴宁居后,淳于兄弟在左,杨嗔与黄如花在右。
“阵势再齐整,也难挡偷袭。需知应变在心。”程霜骑在青蛇背上,嘴上兀自不休。
“你如何应变?”杨恕亦是骑着青蛇,来寻程霜斗嘴。
“我不知,大概顾飞雪知道。”程霜道。
杨恕和盖盈秋都急了,叶若卿也不劝,只看着前方李星河的背影。
秀秀是半点脾气都没有,张嘴随口劝了两句,便也看向前方林白的背影。
往前行了五里,便见河水拦路。
水波涟涟。上有鱼儿跃出水面,带起水花,亦是静止不动。
“李兄,我大胆以星辉流光淬炼躯体,妄图以自身融入流光星河。”林白停下脚步,指了指那跃出水面的鱼儿,“便像这鱼儿一般,纵越随意,以成星遁之法。”
“海阔凭鱼跃,妙哉。”李星河抚掌赞叹,道:“你比我当初所思所想的立意要高的多。”
“愿闻其详。”林白好奇问。
“我只是以自身比作星辰,参现商隐。或是身作玉衡,又化为天权,斗转星移,以成星遁。”李星河讲的极其明了,“我虽有星遁,却按时而行,皆有轨迹可寻。不似你,以群星为河海,纵越随意,不可琢磨。”
“李兄如今可能畅游其间?”林白笑着问。
这话其实有些过了,乃是探听他人秘法。
不过李星河并不生气,反笑着道:“我名星河,我便是群星。”
“星遁如何破?”林白又问人家老底儿。
“若要行星遁之法,需先连接星斗,星河。”
李星河淡淡笑道:“斩断人与星的联系,星遁便被克制。世间之法,本就相生相克;世间之事,本就祸福相依。并无万全之法,也无万全之事。天道犹有残缺,更何况我等匍匐求攀天道之人了。”
他指了指前方高树,道:“此间主人必然顶天立地,可此刻也不存了。更何况区区你我,区区遁法?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一步一步来。筑基天启如此,丹论如此。并无无上法门,亦无无上之人。只有求道之心。”
林白不答。
“有所得?”李星河问。
林白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