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蝉目 (第2/2页)
“你在此安心静修便是。若是有事,便去寻我,我就在方才的药园中常驻。若是坐的烦了,便来寻我说说话。”朱玉蔷笑着开口,又问:“你爱吃些什么?我做了给你送去。”
“我最近都是吃辟谷丹。”林白见她颇有热切,似要一展厨艺,便笑道:“不过若是你素手调羹,那我自不会吃辟谷丹了。我没甚忌口,只寻常饮食,清淡些即可。”
“辟谷丹没甚滋味。你只管修行,我每日给你送去,必不让你厌烦。”朱玉蔷笑。
林白只得应下。
又闲聊几句,朱家兄妹离开。
山洞孤寂,林白安坐,一心修行。
如今距离练气七层也只一层纸了,随时都能突破。
林白也没急着炼体,只一心寻求境界进益。
过了三天,气海如涨潮一般,缓缓扩增。其间灵力涌动不休,从灵窍中进出,进而游遍全身筋脉。
林白深深呼出一口气,又运功一个大周天,将因小境界突破而散逸出的灵力缓缓纳归。
稍歇了歇,林白细查自身,只气海容纳的灵力愈多,且运转快了些,血肉比之先前要坚韧些许。
此番已迈入练气后期,接下来便是第八层,第九层,继而圆满,得天启指示,便能寻筑基机缘。
如此又过了两天,待境界稳固后,林白回到石盘之上,摒除木土两属灵气,引动金属灵气淬体。
火有无尽焚灭之意,土有厚重无匹之意,金却是锐利刚劲。
方一入体,便觉如刀剑加身。比之初次以火属灵气淬体时不同,但隐隐间痛意不绝,好似万千细针游荡在全身血肉肌理。
随着淬体日久,血肉筋骨中蕴藏的厚重土意随着金属灵气淬体,缓缓转为金意。
如此这般,林白日日淬体不停,朱玉蔷每日晨间送来饭食时,也跟林白聊聊天。
偶尔她还抱着妙妙前来,闲扯些废话,就当舒心放松了。
匆匆两月过去,淬体有小成。
林白细观己身,金主白,肌肤褪去土之黄,略略白了些。
血肉肌理中流淌坚固锐利的金意,隐隐间有金石之声。
出了山洞,来到那药园,寻到朱玉蔷。
“有激扬之意,想必有所成了?”朱玉蔷笑着行礼。
药园门口有几个少年少女往这边瞧,都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
“略有所得。”林白笑笑,道:“玉树兄可出关了?”
“半月前出关了,不过他跟家主聊了聊,便又闭关。”朱玉蔷回。
“倒是不巧。”林白还记着与朱玉树的酒约,又道:“朱见水前辈呢?我去拜见一番。”
“老姑也要见你呢。”朱玉蔷笑,“且先等我下。”她回身去到药园门前,板起脸做起大人模样,教训了一番,便又回来,带上林白一起,去寻朱见水。
朱见水居处与先前朱见羊的居处颇近。
两人一路走去,遇人便打招呼。有认识林白的便行礼致意,有不认识的还以为是朱玉蔷情侣,贱兮兮的笑着调侃。
朱玉蔷脸红了一路,终于来到朱见水洞府前。
“老姑。”打入一道灵力,洞府门开,朱玉蔷行礼。
“朱前辈。”林白亦是一礼,心中有感,似有吉。
四个多月不见,朱见水更见老态。头发银白枯干,双目浑浊,有颓然之意。
朱见水慈祥的笑着点头,林白忽的想起了白先生。
“蔷儿,你自去忙你的。”朱见水开口。
朱玉蔷行礼退下。
“数月不见,你又有长进,可喜可贺。”朱见水笑着道,语声苍老,似几近干涸的溪流。她用浑浊双目看着林白,道:“好孩子,见羊说你在炼丹一道上有天赋,是个好苗子。”
朱见水咳嗽两声,又道:“你是知道的,我本命为水,却也是丹师。见光就是我启蒙的。他天赋极佳,学的又快。”
她摸出一本书,接着道:“见羊已让你看过见光练气期写的笔记。这是他筑基后所留,我整理的,你且收着吧。
说着话,轻轻抛出那本书,正正落到林白手中。
“谢前辈。”林白立即行礼。
“好孩子。”朱见水点点头,面上带笑,“年轻真好。”
林白又是一礼,缓缓退出。
朱玉蔷在外等着,朱见羊竟也在。
“前辈。”林白行礼。
“你境界有进,却面有郁郁,可是遇了什么事?”朱见羊笑问。
“见水前辈怎么了?”林白好奇问。
朱玉蔷立即认真起来,好奇去听。
朱见羊哈哈大笑,又严肃道:“早该跟你说,少见那些病入膏肓,风烛残年之人!染了暮气死气,洗都洗不净!”他抚须又笑:“筑基修士两百年寿元,老姐她本就没剩几年,此番在外又受了伤,心力不济,怕也就在这一两年了。”
林白默然,朱玉蔷更是呆愣愣的不说话。
“傻孩子们。”朱见羊一手搭林白肩,一手放朱玉蔷肩膀,认真道:“她帮玉树得了功法,又取回玉岩遗骨,心愿已了,心气便没了。大道之路上,皆是友朋敌人的残骨。今日是朱见水,明日是朱见羊,后日是朱玉茂。是故只当平常便好,不需伤怀。”
他颇看得开。
林白点头,想起了玉蝉。
朱玉蔷却抹了抹眼,也不吭声。
闲扯了几句,朱玉蔷带林白去寻朱玉茂。
朱玉茂又喊来几个族中同辈,与林白饮酒论道几日,这才放林白离去。
回到信义坊,林白先去天池阁找姚千园。
如今与姜春约定之时将到,林白得把裴大姐哄出来。
一来是姜丫头想见裴宁;
二来嘛,则是自己得金属灵气淬体,业也功成,是故想让裴大姐尝尝鲜,长点见识,多点体验。
当然,最主要的是,林白有点想她了。
来到天池阁柜台前,林白就当看不出盖盈秋的满脸厌恶,只厚着脸皮说求见姚千园。
过了良久,姚千园扭着屁股下来了。
“前番杨恕杨师兄寻你有什么事?”姚千园问林白。
林白根本没见过杨恕,这是姚千园用话勾盖盈秋的注意。
果然,盖盈秋立即冷笑,道:“杨师兄最是洁身自爱,志趣高雅,怎会与你们这等人交联?”
“呵呵。”姚千园丝毫不气,反笑道:“杨师兄自不会与我等交联,可也不会与你交尾。”
林白是打心眼里敬佩姚千园的那张嘴。只可惜,自己难免被盖盈秋牵恨上。
姚千园瞧了眼气的发抖的盖盈秋,冷哼一声,拉着林白就走。
林白是个体面人,还不忘朝盖盈秋行了一礼,期望人家不记恨。
来到信义坊大街上,人来人往,姚千园犹然不松开林白的手。
“姚师姐。”林白强行挣脱,“可否帮忙传信,邀裴宁下山?”
姚千园捏着手指,并不说话。
林白咬咬牙,拿出一瓶凝气丹。
“你越发抠搜了。”姚千园收下,埋怨道:“以前都送固精丸的。”
“生活不易。”林白卖苦。
“生活不易,那你去卖呀!”姚千园道。
“没人买。”林白假装听不懂。
“那是没遇到识货的!”
姚千园抬脚,轻轻踢了下林白的小腿,“等着便是,我给你找买家去!”她笑嘻嘻的,很开心。
林白把她恭送走,又去凤鸣阁,向朱玉玲讨要了固精丸的灵材。
回到地火洞府,炼了两炉丹,以求静心。
然后自脖颈中取出玉蝉。
似无变化。可稍一细看,便觉往日暗淡无光的双目,有了微微的幽深光泽。
“养出效果了?”林白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