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喇嘛旗来了个工作队(二) (第2/2页)
巴彦解释道:“平等就是人和人都一样。比如您吧,跟那些领主和喇嘛都一样,大家平起平坐。”
“什么!这可使不得!”道尔吉吓得一屁股蹿了起来,摇着头道:“我们哪能跟台吉和佛爷平起平坐,罪过罪过!”
“说什么呢?”这时王连长走了过来,先是扶道尔吉坐下,听了巴彦的解释后笑着对众人道:“北海军来了,以后就是能平起平坐,谁也不许欺负谁。早先满清朝廷给你们加派差役,而那些领主和喇嘛还要在差役上层层加派,压得大伙都透不过气来。往后就不许了!不光是喀尔喀,以后天底下再也没有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吃我们的肉、喝我们骨髓的那种事了!”
黄昏前,王连长带着巴彦等五人来到了龚古尔家那五座雪白的蒙古包前。当看到铁木尔没来,而王连长等人都是微笑向自己示意,龚古尔原本提着的心这才落下一半。
一番寒暄后,几人被迎进了包内。这一切,都被另一座蒙古包内的龚古尔父亲--喇嘛大夫看了个一清二楚。对于如何接待北海军,老喇嘛已经交待儿子了。一方面要进行全力的热情的招待,另一方面也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草原的主人。
他采取的第一个“防御措施”就是把斯琴给关起来,不叫工作队看见她。他把斯琴叫到后面的蒙古包里,让一个牧工扛来三十多斤牛毛给她,说等着用牛毛绳,要她赶紧全部搓出来。同时,对出面招待客人的奴仆,也慎重地作了调整。
接着,他紧急四下派人,把他们的亲信和在附近放牧的牧工都叫了过来,差不多凑集了四十来个人。
此时,王连长正在跟龚古尔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他们围坐在特地为他们铺起的厚厚的彩色盘花栽绒毡上,在面前的红漆圆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奶制品和酥油茶。不知哪一个仆人别出心裁,还在门口点上了两团盘香,香烟缭绕中,驱散了包内那股陈旧的霉臭味。
王连长一上来没有像满清官员一样,端着派头十足的架子训话,而是以很朴实的态度,说起了以团结为重的话,明确说了北海军以后不会搞什么抽箭丁摊派,如果要征召人手戍边,也会发俸禄。
这一举动让龚古尔极为意外,也使他愈发迷惑不解,甚至觉得不与父亲商谈,自己都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父亲老喇嘛今天可真是够忙叨的,几乎都顾不上吸两下鼻烟。几名负责招待工作队的仆人在来来回回的出入蒙古包时,会将偷听到的谈话的内容报告给他,使得他能及时准确地了解在那个蒙古包里所进行谈话的内容与进度。
等老喇嘛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装出一派从容自在的样子,拨着念珠,吸着鼻烟,满面笑容地走进了接待工作队的蒙古包里。
龚古尔立刻欠身而起。对王连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阿布。”
“我叫王荣,是南下支队工作队的队长。”
王荣等人以敬重长者的态度,都站立起来,跟老喇嘛寒喧,并请他到上首入座。可是老喇嘛一上来就给了王荣一个意外。他从腰间像抽刀似的嗖地扯出一条雪白的哈达,用颤抖的双手举过头顶,低声下气地向王荣献上。
“请大人接受一个忠实老牧人的敬意吧,圣明的达日嘎!”好么,他把成吉思汗时代的语言都搬出来了!
王荣笑着将哈达接了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他随即接过巴彦递来的一包十盒装火柴和一面小镜子作为回礼。老喇嘛和龚古尔看到镜子后差点惊掉了下巴,等王荣演示了火柴的用法,二人更是不住的交口称赞。看来自己这些人在新朝还是会受到重用,明摆着的事,北海军能回这么重的礼,就必然有求于人。
“王连长达日嘎是哪里人士?”
“我是山东人,登州府文登县人。”这位就是当初邓飞带队攻打荣城、文登两地后去了北海镇的。
“哦!山东那应该是在关内了,达日嘎肯定还没有见过我们喀尔喀牧人套马的场面。”
“达日嘎不想试一试吗?”一直揣不透父亲来意的龚古尔听到这话,心说今天的戏肉来了!
此时一旁的巴彦插嘴道:“这附近没看见有马群哪!”
“凑巧了,我们的马群刚赶回来,牧工们正在套马,请您去观赏一二吧!”
王荣想了想道:“听说喀尔喀的马是很出名的,那就看看也好。”
他话还没说完,老喇嘛便起身撩开了门帘,躬身道:“请,请!傍晚风大,先擦擦汗,免得着凉。”
等王荣五人出了蒙古包,不由愣住了。在不太远的地方,有一百多匹马仿佛是从天而降。在马群的周围,有二三十个骑者,穿的还算整齐,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挂着一口刀,插着一个箭袋。他们一见有人走了出来,立刻像是有谁发了命令似的动了起来,有的追赶马群,有的从旁呐喊,也有的无目的地来回奔驰着……
王荣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心说这些人应该就是“箭丁”了。只不过他不清楚这些人是之前和北海军交手逃回来的,还是留守本地的。
他走近一个看着面嫩的少年跟前,冷不丁的问道:“小孩儿!你箭射的怎么样?”
那少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看老喇嘛,又看看龚古尔,答不出话来。
“他年纪小,没见过外人。”龚古尔上来打着圆场,对少年投以鼓励的眼光,继续道:碰上达日嘎,连话也不敢讲了?啧啧啧…..”
王荣道:“你能不能射中树上的麻雀?”
少年看着对方的目光显得有些紧张,他是突然被人唤来的,给他们每人发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袍子、一张弓、一把刀, 也不知道要干嘛。此时被王荣的话语一激,便拿出弓箭,瞄着十几步外的大树,“嗖”的一箭射了出去。
没中!麻雀被惊起一片,在空中转了几圈,又落了回来。
王荣笑着道:“小孩儿,你的弓箭还差着远啊,我给你打下来一只麻雀烤着吃吧!”
说罢,还不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他掏出手枪抬手就是一枪,只听“砰”的一声,一只麻雀从树枝上啪啦掉在了地上。
这一手,把在场的老喇嘛父子和其他牧民都给吓呆了!
此刻在百十步外,骑着一匹驽马刚刚赶到这里的刘长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受到惊吓的驽马尥了个蹶子,将他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这小子摔下马时屁股正好磕在一个土埂上,硌得屁股钻心的疼,大叫了一声“哎哟”,于是成功的将王荣和龚古尔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龚古尔走过去问道:“你是谁?”
刘长顺顾不得揉屁股,咬着牙半跪在地,冲着对方打了个千儿道:“龚老爷,小人是刘长顺,买卖城‘美公玉记’刘掌柜的侄子。”
“哦,刘掌柜,刘茂才,我记得他。他怎么没来啊?”
刘长顺这才简明节要的将把昨天夜里清军撤退,洗劫买卖城的经过说了一遍。此言一出,包括王荣在内的众人无不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