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欲右先左 (第2/2页)
六月一日,北海军西线攻击部队抵达拉发河东岸,开始布设阵地,双方此时相距十里,中间还隔着一条河。
于是双方隔河对峙了数天。期间,北海军侦察小队带着两名计算兵于深夜泅渡拉发河,并在清军大营北面的山丘上设立了前沿炮兵观察所。
谷庇眼下不光是庆桂,连很多下层的清军甲兵都知道北海军的大炮打的远。在之前几年数次跟清军交手的过程中,北海军有时宁可承受伤亡,也要等敌人进入十里以内才展开炮击。这就给了清军一个错觉,都认为北海军的大炮最多就是十里。
好吧,这其实不是赵新多么有远见,处心积虑的挖了个大坑,而是北海军的炮兵技术实在不咋地。
话说在进行间接瞄准时,火炮的瞄准镜并不是指向目标,而是瞄向一个人工设定的瞄准点,可以是标杆或标定器;如果条件不允许,也可以选择明显的地面参照物。
这时对于火炮而言就有两条连线,一条是火炮与参照物的“瞄准线”,一条是火炮与目标的“炮目线”。通过测量瞄准线和炮目线之间的夹角,进而调整瞄准镜,使其与炮管也呈相同角度。这时再瞄准参照物时,炮口就指向目标了。
除了射向,还需要射角,也就是调整炮口高低。这可以通过距离、弹种从射表上直接查出来,以此调节炮口俯仰,再确定装药号,引信种类,就可以射击了。
虽说在另一时空可通诸多电子设备,获得目标方位、距离、高程等数据很方便,可赵新并不想依赖这些,人才是关键。先别说能不能买,过度依赖另一时空的装备,万一出了问题,北海军的大炮就会变成哑巴。
从乾隆五十年北海军炮兵初次登场到现在,三年过去了,炮兵的技能水平虽然在不断提高,但因为基础太差,都是从零开始,眼下计算兵的水平才刚刚及格。如果说侦察兵是火炮的眼睛,那么计算兵就是火炮的大脑,二者缺一不可。
为了一举摧毁清军的防线,赵新这次摆出了十门d30,再加上从宁古塔刚刚运抵的五十门75毫米野炮,此外还有两个步兵团配属的三十六门迫击炮。
当一切准备就绪,北海军各炮的班长还要依据自己的火炮与基准炮的个别差异,计算单独修正量。
所谓的“基准炮”是同型号火炮中性能最好、精度最高的,必须先由它来试射。一般要经过两发试射后,前沿观察所通过对炸点的偏差量,计算兵对射击诸元进行校正后,才能进入效力射。
整个过程需要协调默契,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才能准确覆盖远距离的敌人。
这可真不是某人大喊一声开炮,就能万炮齐发的。即便是滑膛炮时代的远距离打击,也要通过计算射表才可以。当然了,目视距离的小炮不在此列。
现在谁要敢跟赵新说搞炮兵很容易,有过多次带领炮兵作战经验的赵新准保喷他一脸吐沫星子。别扯什么身管材质,咱先聊聊数学!
一个连三角函数都玩不转的穿越者想在古代搞远程火炮,这不胡扯吗?!这不是找几个会看罗盘的风水先生就能干的事。
首先开火的分别是一门北海镇自行生产的75毫米野炮和d30榴弹炮。两门基准炮的第一炮都是打在了清军大营的第一道防线上,清军虽然死了几个人,但并没有造成多大意外。
然而当d30的第二炮一下就越过了中军位置,直接打在了二十里之外的清军后营时,这尼玛可把庆桂吓了个脸色煞白,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
不过此时再说什么都晚了,北海军炮兵大开杀戒的时候到了。遮天蔽日的炮火越过只有二十米宽的拉发河,炸的数万清军鬼哭狼嚎。
随着火炮向西延伸射击,三千多北海军士兵从战壕中跃出,扛着早就准备好的沙包和木头冲向河滩。几十分钟后,两条水过膝盖,可供人和装甲车通行的“道路”便铺设完毕。
庆桂虽然下令组织反击,然而随着五辆装甲车渡过拉发河,不停的喷吐着火舌,将数百米之内的生命席卷一空时,第一线的清军已经全线崩溃,掉头逃跑。
开战后不到一个时辰,获知清军已经兵败如山倒的庆桂连自杀都来不及,就被手下扶上马,穿过弹片纷飞的战场,带着数千残兵逃回了吉林城。
此战北海军俘获清军俘虏一万五千多人,缴获各类军械物资无数。不过在战俘里伤兵倒是占了半数,事后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听说过北海镇有“起死人,肉白骨”的传闻,与其逃回去无人救治,不如降了还有条活路;而传闻的源头则是两年前在富尔丹城战俘营当过俘虏那批清军。
此时福康安已经率一万大军抵达了吉林,并得知了拉发河清军大败的消息。他一边收拢残兵败将,一边在庆桂的协助下安排防御。福康安动员全城百姓,在松花江东岸深挖战壕工事,又派出数十艘装载火炮的雅克萨战船巡弋江面,准备硬着头皮拼死一战。
接着,福康安动用“定北将军”印信,命令已经聚集在打牲乌拉的八千清军南下,驻守吉林城北二十里外。
眼下北海军虽然攻势凶猛,但对满清来说,吉林城就算都阖城都拼光了也绝不能丢。因为一旦吉林城被攻克,向西南越过温德亨山和阿登山就是一望无际的辽河平原,再也无险可守。对满清而言,那时的形势将比明末还可怕。
在侦察队发回清军退守吉林城的消息后,赵新又在拉发河西岸等了几天,当他得知打牲乌拉的清军已经尽数南下,于是便派出一个营负责对松花江东岸的清军实施诱敌。
福康安一看北海军动了, 又看到人不多,便命西安八旗和青海八旗四千骑兵出击。可随即那五辆绿色怪物再次出现,吓的四千骑兵掉头就跑。
杨遇春也参加了这次战斗。他虽然臂力无双,可150磅的强弓射在装甲车上只能砸出了一个凹点。当他看到身旁的一名将领被绿皮怪物顶部架着的“连珠快炮”打的支离破碎后,也只能掉头狂奔。
赵新看到清军退守吉林外围,缩成一团,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后,随即命令虎吉率四个营,趁夜色进抵折松厄河北岸,随即直扑打牲乌拉城。
两天后,福康安和庆桂得知打牲乌拉城陷落,他们这时还在庆幸提前将兵马南调,否则又是一场大败。可紧接着,一封从珲春发来的急报让庆桂呆若木鸡,福康安也是面色铁青。
北海军数万人正在围攻珲春大营,十万火急,官保泣血求援!
“噗!”已经被熬得油尽灯枯的庆桂再也扛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仰天栽倒。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五,获知打牲乌拉失陷、珲春失陷的乾隆勃然大怒。他先是派出侍卫赴吉林锁拿庆桂回京问罪,由六部九卿会审。同时传谕,调山东、河南、陕西、山西绿营兵五万北上,分陆海两路出关,驰援吉林。
一时间,天下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