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独行异域观绝笔 (第1/2页)
一片土黄色的天地中,遁驰已久的令狐去病蓦然止步。
此间天地,却是和荒海的气象迥然不同。
大约一年以前,令狐去病凭借归无咎临时设立的阴阳洞天通道,来到了这紫薇大世界最偏僻的「界心」,也是席乐荣法身汇聚、衍化之地。
从根本上而言,虽然同样是八剑意衍化,轩辕怀是辰阳八剑剑意和「幽明玄理大自在身」的结合,一旦斩断气机羁绊,天然就有着独立显化的可能;而「令狐去病」却是空蕴念剑八剑意结合归无咎一线本身气机,且正身分身同在一界之中。
换言之,令狐去病可以视作归无咎发展出的一个独立性格的分身,看似是另外一人,神魂完全独立,其实根本同源。稍微极端一点说,令狐去病即是归无咎,归无咎即是令狐去病。
只是因令狐去病有独立神识性格的缘故,如此观念,却是和绝大多数修道人的观念不合。
此时此刻,一道宽约十余丈的墨色河流之畔,相距岸上茂密森林大约不足三十丈的空地上,却有两人激斗正酣。
而令狐去病却是使了一个敛息法,隐在树梢之上观看。
这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相貌,人物形象和本地土着有明显相同的特点,都是面色微红而近黑、鼻梁微塌、身形敦健。唯一显着区别,就是发色一黑一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明显的相似点,只是除了令狐去病之外,这片天地中的任意旁人,哪怕是当事人本人都察觉不出——二人眉心之间,其实有一道奇异的银色云纹,藏而不显。
十余息后,这两人之激斗,已然到了极凶险的地步。
二人都是血气极为旺盛,丝丝热力自身体之中透出,然后探出的手臂浮现虚影。
这两人的斗法法门也颇有些奇意——其本身都是凝立不动,左手持定法诀,只把右手探出。观二人右臂,黑发汉子臂膀化作丈许大小的「光影巨掌」,浑厚无比;另一位红发汉子却不仅仅是化作手掌,甚至掌心多出一件铜锤样貌的虚影。
不止如此,那黑发汉子只是手臂化形;而红发汉子,却是连带着半个肩膀,一齐发生轻微异变。
这显然是二人功力高下有别的缘故。
两只手掌扑击,宛若两柄真实的铁锤轰击,震动四起,烟尘滚滚,引得飞鸟出林。
又过了三息,那红发汉子忽地将掌心中的「铁锤」投掷而出,同时铁拳拦腰一扫。
那黑发汉子大惊,侧身闪躲,同时扭头避那铁锤,却未完全避过。只听见砰的一声,那铁锤虚影正中头颅,顷刻间便是脑浆迸裂,显然是不得活了。
红发汉子精神大振,仰天长笑三声。旋即驻足调匀一阵气息,便转身离去。
但是他自己也未发觉,就在他驻足调匀气机的数息之间,亡故的那黑发汉子眉间,却有一物勐地跃来,与他眉心处一合!
令狐去病将一切看在眼中,低语道:「已去其三,还剩九十七个。」
身形一遁,已然来到那黑发汉子的尸身之前,此人双目圆睁,似乎在最后关头,尤有未尽的心意寄托。
令狐去病二指微屈,已然持定一诀。
正在此时,那黑发汉子尸身之上正胸处,忽地有一团血气溢出。
令狐去病看得分明,这是血气护持一物遁走。
那血气的遁速在这方地域文明中算得上极快,哪怕是同等境界的法士也断然无法拦截,但是令狐去病眼中却算不得什么。只是伸手一捉,便将其摄拿,旋即将环绕四周的血气化去。
原来是一张信笺。
这一片地域,颇有今古杂糅的风范。许多地方与人文繁盛之地全无差别,但是许多地方又处
处显得荒朴落后。譬如眼前这信笺,相当于一位筑基修士的书笺,其材质却是暗黄斑驳,崎区不平。只怕在本土人文昌盛之地,凡民贵族所用的厕纸也要较其强上几分。
其中所属,却是一种大多数由方块和圆圈组成的奇特文字。
令狐去病心意一动,已然明了其意,自然将其转译过来。
但凡书信往来,其用语格式多半与口头交谈有所差别。但是大约是此间风俗如此,这信笺却纯用口语,内容就显得颇为冗长。
「爱妻若。」
「自当年穷极境况,服下血药侥幸成为一名养元法士以来,说定了闯荡朱芦海三载而还,必要挣下一场富贵。如今忽忽然三载之期将近。我在朱芦海西,也算小有成就。」
「三年以来,时时思念,未曾有一刻止歇。若你身上的味道,矫健而富有弹力的肌肤,总是回荡梦中,难以忘怀。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抛下一切,立刻出现在你面前,去守候你那惊喜的面容。」
「但是遗憾的是,我不但不能提前回返,且三年之约,也要发生变化。」
「回顾今昔,一路艰辛无数。从一个下等力役,侥幸渡过服用血药的九死一生之劫,短短三年,成为海西余阙部十六堂的堂主,也算是咸鱼翻身了。前些时日出海之时夜观天星海象,我忽然福至心灵,明悟了许多道理——只怕我北月,未必会止步于此!既然踏出了第一步,为何不乘风而起,奋力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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