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悬道 两行书 破立法 (第2/2页)
杜念莎道:“不然。此山别有独到妙用。”
此时,卢趋时旁边的方脸青年开口道:“庄师兄年轻时便以勇猛精一为心法。今日舍却他擅长的路数,便可知他本意并不在这山道之上多争一步半步。愚以为,庄师兄必定是别有心得,方才敢于相试。”
“不过正因其心境豁达,朱某反而更看好他了。”
卢趋时思考方脸青年之语,良久,终于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卢趋时右手边那位矮了半个头的修士道:“不论哪一位师兄能够取胜,这两位师兄的资质,足以登上六周山道。将来进阶元婴四重的资格,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大能之上的境界虚无缥缈,不知有多少英杰弟子都折在里面。将来我等能够和杜、庄二位师兄平分秋色,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方姓青年、卢趋时二人都点头附和。
不过,那位距离三人稍微疏远、脸色煞白的青年,原本一动不动,听到三人此语,却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此时,杜念莎正在讲述九周半山的独到之秘。
各弟子之战力、根基固然通过小会的比斗足以衡量,而悟性资质与道基、道缘三位一体,不分彼此,也自然能够知晓。
但道途之中纵然天资相类,另有一种差别,也不可不察。
原来修道之人所走之路,有疾迟、顿渐、简繁之别。上至体悟天心的修道士,下至凡俗间一介武夫。有一类人为数不少:此辈悟性超卓,资质不凡,自身修炼的过程亦是无往不利、勇猛精进。可是若让其创制新法、开宗立派,就不免强人所难了。
而另一类人,不但自身修为精湛,同时更能推陈出新,大兴造作,成一代宗师。
听闻此论,归无咎观看山巅之上你追我赶的杜煊礼、庄得功,心有所悟。
杜念莎续道:“这九周半山之环山壁画,上半部分尽是各色图案,而下半部分却全为空白。故而又名之为‘两行书’。”
“九周半山两行书,破而有立新意出。”
“那些形形色色的图案,每一道都代表着一种法门、规矩、道术见解,共同构成了九周半山的束缚之力。若要证明自己的潜力境界,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如杜煊礼一般,名之为‘破’。将那些图案彻底击倒,打碎。每击破一图,九周半山对自身的束缚便会减轻一分。自然也就解放了向上行走的余力。”
“只是,若是选择这种方法,九周半山之试就与小会比斗无异了。”
归无咎道:“想必另一种方法,如庄得功一般,是‘立’,是创造。”
杜念莎道:“正是。那些壁画图案中蕴藏的道法,说它简单,不乏极有新意之着;若说复杂,又绝对没有超过初入金丹境者的理解范畴。两行书,两行书,一行留白,一行已著,正像是一副空缺了下联的对联。”
“想要抵消其带来的压力,除了直接将之摧毁外,更巧妙之法无过于创造一道新的道念痕迹,和原有的图案完全制衡、抵消,从而收到阴阳中和之效。”
归无咎赞道:“妙哉。”
杜念莎补充道:“不过这仅限于前九匝山道。你看见没有?最后陡峭的‘天悬大道’,由于完全竖直的缘故,壁画,匝道已经合二为一。足下所行之处,即是‘两行书’的图案所在。这条道上,仅有‘立’之法,‘破’法已然无用了。”
“前九匝,为一代之才;天悬道,却是万世之尊。”
“现在庄得功所绘之图,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重新恢复白卷模样。不过,天悬道上四十九位天尊手迹,却是万世不磨。”
历久以前,对于九大上宗来说,真君大能不绝,乃至正位斩分大道,都是本门莫大的喜事,谁还去管这位大能走的是简明精一之道,还是富于创造力的推演变化之道。年轻弟子来九周半山相试的,绝大多数人也是选择更简单省事的“破”法。
时日既久,各派才逐渐发现此处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尤其是三十六万年将至,对于‘完道’之路尚未完成的七家宗门而言,衡量“创造力”的高下更是至关重要。
九周半山,如庄得功一般,一试‘立’法,才成为各派真传力所能及之下的首选。
此刻,杜煊礼、庄得功已经初入第六周门径。透过云雾可以看到,二人面色通红,显然已经接近自己的极限。
杜念莎斜眼看了归无咎一眼,终于忍不住跃跃欲试之心。
快到自己二人出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