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舐犊 (第2/2页)
“妾,妾还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了。”阎行哈哈一笑,掩藏了嘴角的苦涩。
“孤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你无需再担心什么了。”
裴姝闻言,内心一阵触动。确实,东征前这几日里,阎行做了许多事情,许多以前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做的事情。
任命贾逵为抚夷护军,都督安定、北地、上郡三地的军事,特命阎兴入城驻兵、护卫长安,并筹备细柳、霸上二营新兵的事宜,重拾裴姝在东巡后的暗示,让长子阎统拜留守长史严授为师,还上表请为裴徽等人封侯······
这些事情,显然都是为自己的长子阎统,为长子的母亲而做的。
但裴姝这些天却没有欣喜过望,她看着阎行,眼眶已有泪珠闪现。
“夫君知道,妾想要的不是这些,我们的孩儿也不是想要这些。”
“妾只想要夫妻能够白头偕老,想要我们的孩儿能够安安稳稳地长大成人,想要他的阿父能够得胜安然归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
当阎行看到有晶莹的泪珠从裴姝精致的脸庞滑落时,他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再次开口,并上前抱住了裴姝。
一如河东再会的那样,此时此刻,彼此都能够听到对方纯粹的心跳声。
虽然阎行身上的铠甲冰冷坚硬,可裴姝并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而阎行在这种熟悉的难得的温馨中,吐露了自己昨日里隐藏的心声。
“当初我们再见时,明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我们还是结合,一起走过来了。岁月催人老,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我有了孩子,也在慢慢变老。”
“答应我,如果我这一次走不动了,那你就封闭崤函、河津,由严公予、贾文和、子起、你兄长、杜伯侯、贾梁道等人辅佐,好好把我们的孩子带大,教给他诗书武艺,让他替我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夫君。。。”
裴姝潸然泪下,阎行却只能轻轻摩挲她的鬓发,然后松开了怀抱,他已经听到了帐外有新的脚步传来,是到了出发的时辰了。
“走。”
阎行大声告知帐外甲士,再不回顾,掀开帷幕,大步走出了帐外。
···
河内,射犬聚。
“兄长,听说骠骑将军亲率大军,出潼关,准备驰援河南,迎击入侵的曹军了。”
在军营的主将帐内,麹演屏退了其他军吏,来到了自家族兄旁边的胡床前坐下,看着端详着展开在地上的地图的麹义,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
麹义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就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
这让麹演有些接不上话,只能呆呆陪着麹义看着地图。
袁绍这次亲率大军收复并州,是势在必得,而且在得到上次连吃败仗的惨痛教训之后,河北将士也痛定思痛,不再轻视纵横关西的阎行兵马,袁绍本人更是采取田丰、逢纪等人的建策,不再拘泥于军争一道,而是广泛采用军事、政治、伐交、用间等多种手段来对付阎军。
其中,就包括暗中遣使招降曾经的叛将麹义。
为了策反麹义,袁绍大肆许诺,不仅对之前的怨结既往不咎,而且还要加倍封赏麹家子弟,甚至承诺起事之后要让麹义担任河内太守,连印绶文书都一并由使者带过来了。
麹义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和袁绍决裂过的他没有轻易相信这位旧主的种种许诺,但也没有斩杀来使,将首级送往长安表明忠心,他只是让麹演暗中行事,隐秘地将邺城来使驱逐离开。
这也让办事的麹演留了个心思,是不是自家的族兄另有打算。
“兄长,你看这一战,我们麹——”
“难啊!”
麹演的话还没说完,麹义就出言慨叹打断了他的话语。
麹演摸了摸鼻子,讷讷跟着说道:
“是啊,想要脱离长安,确实有些难。”
他们麹家的年轻一辈麹英、麹光都在阎行的军中效命,陇西、金城平定后,麹家也有不少族人被迁徙到长安城中,他们现下与骠骑将军阎行的关系是息息相关,若要扯起反叛,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蠢才,我是说这一战难打!”
麹义抛下了树枝,瞪了麹演一眼说道。
“我前后连弃汲县、共县、修武、获嘉多座城邑,抛下高墙坚垒而不守,让敌将颜良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就是为了重新骄敌士气,引诱颜良长驱追击,可是眼下兵力不足,这一战依旧难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