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莲花节 (第2/2页)
可是知道了,却仅仅是禁足,可见他根本不在意她这个未婚妻的死活。
甚至巴望着她嫁进去死掉,给他表妹腾位置。
但现在若说退婚,父亲肯定不允的。
“不想嫁,却不得不嫁,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了。”沈望月掩面泣声道。
“望月表姐不如成人之美?”崇嫣轻声开口。
沈望月抬眼,泪眼婆娑地看她:“嫣儿的意思是……”
“助那荣昌伯府的表妹一把,他二人的事人尽皆知,表姐自然可全身而退。”
热孝有子的事儿捅出来,那荣昌伯世子的仕途也就断了,这门亲事自然就算不得一门好亲,既不是一门好亲,安宁伯就没可能逼着沈望月嫁。
沈望月神色变换,站起身道了声谢,她先行离去准备那荣昌伯世子的生辰之礼,沈溶月留在房里闷坐了一会儿,崇嫣开口:“那日的伤药,谢谢了。”
“从指缝不小心漏出来的罢了,”沈溶月满不在乎,饮了口饮子:“督主府送来的饮子,其他地方等闲喝不到,只是姜督主怎么都不会想到,妹妹竟帮着情郎拆他西厂的势。”
崇嫣眉都没抬,丝毫不接她的挑衅,她有点摸清了沈溶月的脾性,现在的她就像个刺猬,不高兴了就四处扎人,看见你气她就高兴,于是崇嫣气定神闲坐在榻旁翻阅话本子:“那你就猜错了,魏凌迟从没让我插手帮他。”
话滚话带出来的一句话,崇嫣却陡然惊觉,是了,重逢后霍凛对她发过狠,亦威胁过不放过她,可哪怕霍凛多么生气,他们闹得再激烈,他也从未将她卷到东西两厂的纷争中来。
他竟从未想过利用她对付姜少娴。
沈溶月支着下巴:“所以,你承认情郎是魏凌迟了?”
崇嫣一愣,恼得撵人:“沈溶月,你怎么还不走!”
霍凛离京第七日,安宁伯府和荣昌伯府的姻亲关系崩了,起因是荣昌伯世子生辰宴时,被许多圈内命妇看到与自家尚未出阁的表妹衣衫不整共处一室,那表妹大喊世子表兄下情药害她,府医在她饮过的茶饮中发现轻量的花棘草,那荣昌伯世子怒极,透露出花棘草本就是表妹自己的东西。
此事不知怎么传到舞阳公主耳朵里,她拿着鞭子就冲过来要鞭笞人,被赶来的宫内嬷嬷死命抱住。
原是前段时日,舞阳公主举办的马球赛上出了疯马伤人的事儿,此事还惊动了东厂锦衣卫,事后她被母妃狠狠罚了一顿,而导致马发疯病的正是花棘草。
没惹上皇族,安宁伯还在衡量结亲的必要性,可此事一出,他火速带着冰人退了沈望月的婚事。
霍凛离京第十日,便是莲花节。
皇族龙舟出行,东西两厂厂公陪着皇上祭莲花仙子,上京城中有点实力的官眷皆包了画舫出行,偌大的湖中大大小小画舫船只熙来攘往,亦有伶人表演技艺,就连秦楼楚馆的画舫也被允许在湖的外围赏玩这莲花节盛景。
龙舟上,姜少娴纵目,隔着数艘船只望着那安宁伯府家的画舫越行越远,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总觉得崇嫣不该离他太远,刚要吩咐身边宦者,身边传来一声喊——
“姜督主。”
魏平带着笑,行至姜少娴面前:“莲花节,皇上想普天同乐,与百姓共游湖,你我身为皇上近侍亲信可不能掉以轻心呐。”
姜少娴回头又看了眼那安宁伯府家的画舫,崇嫣武功被废了,安宁伯府又在他股掌中,且湖四周皆有锦衣卫把守,是他多虑了。
他的嫣儿跑得再远,也跑不出安宁伯府的那条画舫,跑不出这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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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外围,春藤坊的舞姬班子挨个上官眷画舫献舞,驼背杂役跑上跑下地向官眷讨要赏银,很快便到了安宁伯府这一船。
崇嫣看着船上的西厂锦衣卫逗弄那驼背杂役,用毛笔在那杂役脸上画着圈。
武隆镖局大当家擅判官笔,亦写得一手遒劲好字,他是武者,也掌镖局事务,哪怕他驼了背,也点了个长毛的痣,崇嫣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住手!”就是因为认了出来,所以忍不了。
崇嫣戴着帷帽,隔着面纱对那西厂锦衣卫怒目而视:“阿兄让你来护官眷安全,不是让你来玩乐的。”
凭什么毁掉了大当家一生心血,还以嬉笑的姿态戏弄他,简直找死。
那西厂锦衣卫讪讪收手,放杂役上了船。
崇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声线:“那个杂役,你上二楼来,我要赏你。”
她转身,走了几步,差点跌倒。
弱柳大惊,忙扶住崇嫣:“姑娘!?”
“是我亚父,他是我亚父。”崇嫣红着眼,攀着弱柳手臂站起。
苏芳色的叶子牌上画的春藤,她迟迟没想起来的这片记忆原来是指的这个:春藤坊是大当家狡兔三窟的窟。
霍凛让她今日定要游湖原来是为此。
他把她重要的人带到了她面前。
霍凛,霍凛……
崇嫣心中一动,好似听到心底莲花开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