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第1/2页)
窃火(十)
如同细微的风、轻薄的雾,尽管并没有能够用肉眼窥见到的姿态,但是这一刻,无论是夏利还是[鬣狗]们都非常的清楚,有某种尊贵的存在降临在了这里,万千的神座当中的某一位正在向着这里投来了目光。
在[鬣狗]们警惕而又掺杂着憎恨的目光当中,夏利感受到了某种超乎寻常的快意。
他为此而大笑了起来。
“我所侍奉的尊贵的主人,我想要贪婪的向您索求许多。”
“请您赐予我权势,赐予我地位,赐予我足够复仇的力量,我要知晓这一切的真相,我要所有参与了对塞卡尔德家下手的人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要用他们的血液洗刷塞卡尔德家的楼梯,用他们的心脏与头颅妆点走廊。”
“……我要他们都在恐惧中惊恐的死去,以此祭奠我的家人的灵魂!”
“而作为代价,请您尽管拿走这一具身躯支配和使用,我愿意向您献上塞卡尔德家族的一切,我终将——终将把凡世的一切花团锦簇都献于您的神座之下,只求您此刻能够予以我片刻的恩荣!”
那是如此直白的恶念,也是如此不顾一切的尖锐的信仰。不知名的邪神对此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样子,因为他很快对此给予了回应。
【有趣……看在你给我带来的这一份乐子的份上,你的请求,我便姑且允许了。】
【那么,契约成立。】
在鲜血与尸体当中,他们订立下了约定。
那些风和雾都在一瞬间散尽了,金发少女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眼睛睁的很大很大,嘴唇在不自觉的哆嗦着。
她看到面前原本任由自己宰割的金发少年被破开的胸膛当中,那一颗已经碎裂的心脏凭空消失了。
随后,被割断的血管自我弥接,被划开的血肉重新闭合。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当中,金发的少年抬起头来,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在对视的那一刻,金发少女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因为在少年略显凌乱的额发下,她看见了一双晶紫色的、蕴含着无尽的魔魅的眼瞳。
***
夏利的请求与献祭实在是来的不怎么是时候。
在找了一个苏耶尔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匆匆的同托纳蒂乌告别之后,苏耶尔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对方的神宫,甚至都不怎么敢回头。
托纳蒂乌真的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吗?苏耶尔不敢去深究和细想。
但是他知道一点,如果自己再不赶快离开的话,等一会真的出现个什么眼球啊、肢体啊之类的出现在托纳蒂乌的面前,那他才是真的有嘴都说不清了。
反正能混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吧……
怀抱着这样无比微妙的心思,苏耶尔回应了来自于1号小信徒的请求。
然而意识甫一降临到这里,苏耶尔都震惊了。
眼前所见的是尸横遍野,昔日富丽堂皇的豪宅与庄园如今也已经全部都被染上了一层深厚的血色。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苏耶尔上一次意识降临的时候所见到的那充满了格调、而又在种种的细节上都低调的透露出奢华与权贵之感的庄园了。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充斥着死亡的墓场,集聚了不知道多少的冤魂在其中发出凄厉的恸哭与嚎叫。
只是当苏耶尔看见自己的一号小信徒的时候他就发现,和夏利的变化相比,这一座庄园当中发生的变化似乎都已经不值得为之而感到任何的大惊小怪了。
苏耶尔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夏利的时候的景象——主要是这么纯种的傻白甜现在也的确是不多见了,再加上也没过去几天,自然是令苏耶尔印象深刻。
那就是一个由棉花糖、香辛料、最柔软上等的丝绸以及其他一切精致、美丽、昂贵而又脆弱的东西堆积而成的天真小少爷,在他矢车菊一样的眼瞳当中能够看到的只有花海与阳光,没有丝毫的阴霾沾染其上。
可是现在出现在苏耶尔面前的小信徒呢?
除了外貌之外,苏耶尔几乎找不出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无论是从那有如一滩死水一般仿佛被剥夺了全部的情感、僵硬有如尸体一般的脸庞上,亦或者是从乍一看死寂幽然、实则于其中跳跃着近乎永不熄灭的名为“仇恨”的火焰的眼瞳当中,都与先前的小少爷完全是两个人。
尽管心里感到惊奇,但是苏耶尔把自己作为神明的架子端的很足。而伴随着夏利那看起来根本不计一切后果与代价、奉上自己全部的生命与灵魂的献祭,先前在这一座庄园当中发生的一切也都自动的流淌到了苏耶尔的脑中被他所知晓。
曾经出现在眼前、但是却又因为无知而被生生错过的仅此一次的机会。
只在一瞬间就从温馨和睦到家破人亡的天灾。
横死的父兄,在死亡之前尚且挂念着自己的姐姐,与手中高举起屠刀的刽子手。
所有的一切在最后全部都被混在一起搅拌,直到成为了最深的仇恨与咒怨。少年人不惜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不惜将自己陷于地狱之下,也一定要将仇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拖下来。
这一份浓郁到极致的情感,已经到了足够让神明都为之侧目的程度。
【真是有趣……也罢,你的心愿,我收到了。】
以自己所侍奉的那一位邪神的话作为最后的收尾,夏利的意识沉入了一片的混沌与黑暗当中。
而与此同时,则是有另外的某种“存在”在这一具身躯当中逐渐的占据了主导。
这种“替换”与“改变”是悄无声息的,唯有当那本该美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看着都会让人觉得胆战心惊的鸢紫色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少年明媚的蓝色的眼眸的时候,才能够稍微的从中窥出几分的端倪来。
而即便是对于苏耶尔来说,这也实在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他的一部分意识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进行着正常的各种活动;但是他的另一部分意识却被分离了出来,落在了夏利的身上。
整个过程有如一脚踏空后从云端跌落,直到某一刻终于落在了实处;而当苏耶尔一睁开眼睛,他便已经在以第一视角主观的操纵本该属于1号小信徒的身体,并且与那金发的双马尾少女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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