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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未出任何岔子。
众人往回走时,公子有些遗憾:“难得出来一趟,真可惜。”
程令雪也觉得可惜。
没出意外,她就没法保护他。
公子这人说话神神叨叨,且还弱得仿佛随时要驾鹤仙去。
她每日既要愁他不出事。
还要怕他出大事。
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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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中,已是黄昏。
经过城门时,传来一阵喧嚣。
“马惊了!快跑!”
行人仓促往道旁逃窜,一片嘈杂中,一个公子哥朗声高唤道:“都让开!伤了本公子的爱马你们可赔不起!”
对这样的纨绔子弟,程令雪回避还来不及,好在他们的马车和马儿疯跑的方向不同,只是前边的路被堵住了。
马车停下,车帘挑开一角,公子望着不远处人仰马翻的一幕。
“会过来么。”
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程令雪反应了一会才知他说的是马。
她淡定安抚道:“不会。”
“如此么。”
他的话里竟有些遗憾。
程令雪只当她多想,他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会希望疯马过来?是她自己英雄救美不成,才觉得处处都像遗憾。
不过她也不愿那马过来。
纨绔子弟们不讲理得很,万一失手伤了马,还会惹上麻烦。
然而运气这东西很玄乎,越怕什么,越容易来什么。那疯马如有指引,竟跃过一众摊位,直直往这边来了!
周边乱成一团。
公子手倏然扣紧窗柩,长睫轻颤,眼中摇曳着暗火,大抵是怕了。
总归不是兴奋。
事已至此——
程令雪挺直了亲手腰杆。
“公子,别怕!”
清冷却笃定的声音落在耳边。
姬月恒悠然抬眼。
少年正看着他,清冷杏眸此刻异常明亮,生涩的面庞亦透出坚定。
四目相对。
程令雪拿捏得当,投给公子一记“属下在、您放心”的可靠眼神。
话毕,她已似离弦之箭,翩然跃起。一切快得不像话,只有几个路人懵然摸头的举动昭示着她曾掠过的痕迹。
程令雪跃至马背上。
她眼底狠绝,揪住马鬃硬把马儿调了头,控着马奔往城门。
一人一马化作一个黑点。
明明无风,指尖却残存着风的痕迹,姬月恒抬手,饶有兴致地看着指尖,像刚发觉自己双手的婴孩。
他笑了下,话语亦轻如微风。
“还会安慰人,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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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许久不曾归来。
亭松刚想问问可要派人相助,便见公子用帕子拭去指尖残存的粉末。
他一时很是无奈。
“是您……”
姬月恒徐徐收手,朱砂痣愈显悲悯,话亦淡得近乎无辜。
“怎么了,我怎么了么。”
“没、没什么。”
众人候了约莫半炷香,城门处现出两个疲惫的黑点,是两人一马。
将磨乖了的马交给马奴,程令雪转身离去。走近马车时,她耳边还残存着纵马时呼哨的风声,手指都在因为驯服的快意而发颤,声音亦是。
“公子,属下已将马降住了!”
“做得很好。”
姬月恒低低笑了下。
那双桃花眼在道旁灯笼暖黄的光下格外昳丽,温柔亲切。
程令雪蓦地别过头。
姬月恒望着那纤细的身影。
几经折腾,少年鬓边散下几缕乱发,竟有几分少女般的伶俜。
细碎的乱发缠绕,修长的颈被衬得纤瘦而坚定,就如……
暴雨肆虐过后的花枝。
越是秀挺,越是让人想摧折。
他盯着那截细颈,又是一笑,帘子合上,只余融入夜色的话。
“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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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别院后,姬月恒又好一阵不曾外出,多数时候在静养。
这日午时,他在水榭赏鱼。
程令雪候在一侧。
姬月恒一直没搭理她,忽而长指捏起一粒鱼食,弹入锦鲤口中。
准得近乎离谱。
程令雪倒不奇怪,一个走路不便的人,似乎只能这样消遣。
她目光落到他身下轮椅。
公子爱穿浅色衣袍,身下的轮椅样式亦是素简。然而在贼窝那一页,她见到的轮椅却连扶手都镶了金。
就差直接写上:
本公子甚富,速速来抢。
几个护卫也算高手,怎么能让公子连人带轮椅地给山贼端走?
难不成……
是公子以身为饵?
她正想得入神,等公子转头看她时,再想挪开视线已经晚了。
“你看了我很久。”
仍是没什么情绪的语气。
目光相触时,程令雪眸光心虚地颤。心里编了个说辞:“属下是想护好您,公子若不喜被盯着,属下便不看。”
可她有个毛病。
与不熟的人对视,嘴易变笨。
尤其那人还很好看。
舌头成了脱缰的疯马,不受她驯服,竟开始胡言乱语:
“不给看,是么?”
刚说完,程令雪就后悔了。
这话措辞别扭就罢了,语气还贯彻了她素来的淡漠,简直像亦个矜漠却无礼的登徒子在调戏良家女!
公子稍愣。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