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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下意识伸手撑住圆桌,勉强稳住身形。
蓦然受了外力,圆桌上的碗碟轻微碰撞了下,瓷器相接发出清脆声响。
察觉到腹中澎湃爆发的欲念,云谏浅淡的眸色骤暗几分,望着这桌子酒菜,忍不住冷笑。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千金,多少认识几个京中纨绔,看得明白这些腌臜手段。
——这饭菜里下了药。
云谏听多了市井轶闻,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在这儿吃了瘪,就好似不留神吞了只苍蝇,既叫人恼火,也让人恶心。
撑在圆桌上的五指逐渐收紧,骨节与厚沉的楠木桌板相抵,钝慢的痛意像细微的水滴,在混沌中隐约提醒着他什么。
他顺着指边看去,一只细白瓷酒杯闯入视线,上面半枚口脂色泽莹润,像朵姝丽得危险的花。
她也在。
“……黎梨,还好吗?”
云谏提起气,唤了两声。
细微的呜咽从里间传出,听不清是在应他,还是因为难受。
云谏甩了甩头勉强站起身,然未走几步,腹腔中滚烫的热气就蛮横地冲向四肢,随之而来的剧痛冲得他只能踉跄扶住屏门。
半遮半掩的门缝里,午后被他勾在指尖的披帛散在地面,似水淌开,柔软万分地指向最里头的床榻。
一道纤细身影侧卧在上,蜷缩得小小的。
那身刺绣精巧的月白裙衫从塌边逶迤垂落地面,少女如瀑青丝缕缕散开,软枕之上一张绯红的小脸半露半埋,秀眉拧成了结。
她双目紧闭着,额间细汗涔涔,似被痛楚耗干了力气,除了间或的痛吟,吐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还有只茶盏碎在脚踏上,绘了滩乌棕的水渍,云谏依稀看见她鬓发与指尖湿淋淋一片。
此刻担心战胜了一切。
云谏跌撞到床边,俯身推了推她的肩。
“黎梨,怎么样?”
就这一下触碰,对方的体温隔着衣料传到手上。
分明炙热非常,却像一泓清凉冰泉,浇熄了他指尖火焚的疼痛,像某种显而易见的蛊惑,煽动着他继续深入。
榻上的身影无知无觉,平日的明艳鲜活不知所踪,只剩下了气咽声丝的虚弱。
他该担心,该自责,该后悔为何带她来这样的地方。
但他控制不住升起的却是一股凶狠的破坏欲。
云谏惊觉可耻,只得狠力咬破自己舌尖。
腥甜的鲜血与刺痛一并涌起,心神勉强清明片刻,他扯过锦被一角盖上她的肩膀,隔着被子想要摇醒她。
“黎梨,醒醒……”
身前人浓密的羽睫颤了颤,还未睁开眼,纤细的柔荑就率先搭上了他的手腕。
肌肤相接,舒适的清凉感令人一阵恍惚。
“好凉……”
黎梨似乎也尝到了甜头,虚浮的吐息也安稳了几分,那只柔软的手循着本能一路游离向上,要往他的衣襟里钻去。
云谏脊骨发麻,只觉她的动作里尽是火花电光,只得一把握住她的手。
少年的掌间布着轻薄的剑茧,粗砺感明显,黎梨缓缓睁开了些眼睛。
她被热火烧得头脑晕胀,视野里更是水雾朦胧一片。
片刻前她短暂地醒来,在难熬的灼热中摸到床前的茶盏,却因颤着手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脸,如今浓茶入眼,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虚影。
方才,好像有道声音在唤她。
黎梨依稀记得,她让云谏先回去了,那眼下坐在她身边的是谁?
……莫非是楼里的男伶?
几段光怪陆离的场景从混沌脑海里划过,黎梨在烈火煎熬中似醒非醒。
……是了,她好像让掌柜挑美人来着,还让云谏走的时候喊人进来?
“感觉如何?站得起来吗?”身前人的嗓音沙得不像话,随着问话晃了晃她的手。
他手掌比她大上许多,莫名熟悉的薄茧一直贴着她的肌肤,清凉的触感里多了几分细微的痒意。
隐晦的愉悦攀腾而生。
黎梨双眸茶色迷惘,心底却荡起一股清波,似乎发现了脱离火海的路径。
她反握住了对方。
其实黎梨鲜少与生人亲近,她见多了长公主姨母召乐伶、养小倌,府里常年歌舞升平,她偶有列席也只是兴致缺缺地酌饮。
姨母说她年纪轻,还不知晓其间乐趣,她当时嗤之以鼻,直接否认了其间会有乐趣。
没想到,今夜在这陌生乐伶的身上,倒是发现了些许门道。
她试探一般,牵着他的手贴上自己颈侧,果不其然,相接之处滚烫的血液瞬间被安抚。
黎梨烧得迷朦,低头蹭了又蹭,贪心地汲取这来之不易的微薄凉意,喃喃道:“原来姨母说得对……”
手下的触感细腻得惊人,云谏即时绷紧了额角的青筋。
那片肌肤像张娇嫩柔弱的白宣,在她不加控制的动作下,轻而易举绽出了动人的霞色。
他再咬了一道舌尖的伤口,趁着刺痛感短暂占领情.欲的高地,囫囵探了把她颈间的脉搏。
乱得毫无章法。
怦动一下下撞上他的指尖,撞得他心跳也随之急促难平。
“黎梨,”云谏艰涩开了口,“情况不太对。”
“你能起身吗?我带你回行宫,那有太医……”
他抽出手想抬起她的脸,想将她拔出迷乱的泥淖,黎梨却顺势抱住了他的手臂。
紧实的胳膊被抱着向下,压缓了那道柔软的起伏,云谏颇狼狈地想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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